這是本部落第80篇，大秦帝國讀書筆記第61篇文章

（全文2591字，讀完約8分鐘）

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目前為止，就聽說李逵去虎穴掏了五只虎子。放在如今，恐怕也就動物園獅虎山的飼養(yǎng)員敢這么做了。

當然，這重要是用來說到危險的處所，尤其是到敵對一方的老巢里，深刻虎穴，就是九爺楊子榮這樣的勇士做的事。楊子榮是偵查兵，他上面還有代號為203的首長，由他去而不是203去，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所以，如果你聽說是首長親自深刻虎穴，會是什么感到，是不是太冒險了？

而有這么一位，還偏偏是一號首長，居然就這么做了。他就是戰(zhàn)國時趙國的王——趙雍。說趙雍可能大家不熟習，要說趙武靈王就懂得了，就是那個推行胡服騎射的趙武靈王。趙雍一生的前90%如果拍成電影的話，必定是非常的賣座，真的是非常的傳奇。他曾經(jīng)做過一件令人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是化妝為少數(shù)民族的商人前往秦國偵查，并和秦昭王在殿上相見，一番交談摸底之后，安全脫身。貴為一國之王，居然如此行事，真真是令人乍舌。一開端看《大秦帝國》，認為是小說家言，成果居然在《史記》中看到確有記錄：

“主父欲令子主治國，而身胡服將士大夫西北略胡地，而欲從云中、九原直南襲秦，于是詐自為使者入秦。秦昭王不知，已而怪其狀甚偉，非人臣之度，使人逐之，而主父馳已脫關矣?！?/p>

這段話是說，趙雍化妝入秦，不是去旅游的，而是帶有明白的戰(zhàn)略目標的，就是他想從秦國的北方與胡人爭地，也便利將來從秦國的北方像云中、九原這樣的處所壓抑和進攻秦國。

趙雍冒這么大的風險，就是愿望在實施這樣的戰(zhàn)略行為前懂得秦國的真實態(tài)度，看一看秦王是什么樣的人，順便也看看秦國的地形：

“主父所以入秦者，欲自略地形，因觀秦王之為人也。”

主父，有點太上皇的意思，因為王位已經(jīng)傳給了他的小兒子，但他還控制著軍權，是事實上的趙王。

像他這樣的人物，即使是化了裝，氣場還是不一樣的，這就跟曹操化妝為衛(wèi)士肅立于旁令使者驚懼一樣。小說中用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腳步聲的寫法：

“片刻之間，那堅實清楚的腳步聲砸了進來，王稽那急促細碎的腳步絲毫不能掩飾其夯石落地般的力度。秦昭王三人的眼光不由自主地齊刷刷聚向高大的木屏，驟然之間都是一驚?！?/p>

一個“砸”字活潑形象地寫出了趙武靈王不同尋常的威猛氣宇。秦昭王三人還沒回過神，就看到一個胡人轉過木屏涌現(xiàn)在面前，穿戴自不必說，長相還真是一副胡人相，“粗糙漆黑的大臉膛上一副虬枝糾結的連鬢大胡須噴射得刺猬一般，高聳筆直的鼻頭泛著油亮的紅色，深陷的雙目中兩股幽藍的光芒”——趙雍真是有天生的演員優(yōu)勢??！

趙雍進殿后行了個地道的胡禮，自報家門：“林胡馬商烏斯丹，見過秦王。”秦王賞酒，烏斯丹豪言豪語，提出至少要喝一壇。接下來，無論是言語，還是性情，都非常的林胡，比如說話時善用比方——這是少數(shù)民族的語言特色，烏斯丹通過解釋林胡前來交易的目標是向趙復仇，試探出了秦國對于胡人的態(tài)度，這一段寫得非常的出色，值得好好瀏覽原著。與《史記》不同的是，小說中秦王君臣在識破了烏斯丹身份后，依舊護送其出境而不說破，甚至白起還陪他參觀了軍營，增長了趣味性。

更有意思的是，在這之前，趙雍還化妝成居住在趙國的東胡人前往林胡人腹地買馬，偵查林胡情形，與林胡頭領也是面對面交鋒。這一段的描述，為其化妝成林胡馬商前往秦國偵查作了鋪墊，情節(jié)較史書更為飽滿，這是小說的貢獻。

二

“林胡馬商烏斯丹，參見秦王?！闭f這番話的時候，演員趙雍先生想必是十分自負的，事后回想起這一段，想必也是十分得意的。

究竟，這雖不是高光時刻，卻是讓人心跳加速的請勿模擬時刻。

惋惜的是，不過四年左右，趙雍先生就以一種奇異的方法離世了——他居然是被活活餓逝世的。這也是我說他的前90%人生拍成電影是很好的原因。

曾經(jīng)有人列舉了歷史上提倡改造的若干人物，得出結論，說這些力主改造的人都為此付出了性命的代價，下場不好，其中就有趙武靈王。這顯然是不對的，趙武靈王并非因為推行改造而逝世，而是逝世于自身人性的弱點。他因溺愛第二個妻子而廢長立幼，后來看到長子趙章可憐巴巴的樣子又想扶持為北趙王，終于違反了權利的規(guī)律而引發(fā)兵變。原來是趙章動員兵變，想要干掉趙王弟弟，掌握趙雍，成果被趙雍的叔叔趙成應用，以平亂的名義干掉趙章，順便將趙雍圍困于沙丘宮，圍而不攻，喊話里面的人，如果晚出來就滅族，那些一般工作人員自然都陸續(xù)走了出來。可憐的趙雍，孤單地在里面苦苦撐了三個月，連鳥窩里的雛鳥都吃了，最后實在沒有吃的了，就此餓逝世。

誰也想不到，一個豪杰蓋世的人物，居然最后是這么窩囊地逝世的。如果是被趙成殺逝世，也許還算是逝世得壯烈，成果老辣的趙成既不想他活，又不想背弒君的罪名，胸有成竹地等了三個月，活活餓逝世了他，而趙雍，則不甘就此逝世去，在期待可能的救兵中一點點地失望。這就好比，以前是天天起了床先批閱微博微信，然后下幾個單購物，到處飛來飛去呼朋喚友喝酒吹牛，偶爾過一把角色扮演的癮，過慣這樣日子的人，成果給關在一個大別墅里，不僅斷了網(wǎng)，而且還斷了糧，也沒有人陪同，暖氣什么更是沒有，燈更是沒有，有也只能白天看看——吃都是個問題，還能點油么？細節(jié)一點，衛(wèi)生紙之類的替代物確定也是沒有的。趙雍能熬下來三個月，真的是有偵查兵的底子，已經(jīng)不簡略了。

如果說趙雍有什么撫慰的話，他并不孤單，85年后，也還是在沙丘宮這個處所，賢明神武天下第一的秦始皇也在此失算——未能想到自己走得那么快，而在臨逝世前支配好繼承大事——導致秦國迅速地覆滅了。

如果趙雍有什么話要對嬴政說的話，有可能是：

“千萬不要自認為是?！?/p>

三

自滿使人退步，謙遜使人提高。雖然從小就知道這句話，但對這句話的懂得卻在不斷地加深。

今人可能無法懂得趙國當時推行胡服騎射的阻力有多大，當時趙國的反對力氣把這上升到了保護華夏文明傳統(tǒng)的高度，強推有內(nèi)亂的危險。而趙雍的眼界、決心、謀略，乃至具體到做思想工作的口才，都是一流的，能夠勝利實行胡服騎射，趙雍足可青史留名。而秦始皇嬴政停止戰(zhàn)國紛爭分治局勢，統(tǒng)一全國，也是中華史上無可辯論的大功績。

然而，上天卻并不總是眷顧他們。反思之下，何況我等平凡人？

說什么好呢，荀子說，“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边€真是如此，過去的勝利并不能解釋將來一樣會順風順水，甚至失敗也可能是在一念之差中瞬間到來的，不會因為你是或曾經(jīng)是很主要的人物而有差異。同樣的，老子也說過，“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彪m然這句話的懂得可以有多樣，但如能因此而知道對天或規(guī)律堅持敬畏和謙卑，應該能受益良多，避免一些自認為是。

人生如戲，林胡馬商烏斯丹這個角色要好好演。

20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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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文中圖片來自作者，引文來自《史記》和孫皓輝先生《大秦帝國》。

作者簡介：70后，愛好歷史，愛好思考。博客時期發(fā)表過450篇文章，微博時期寫過1萬條原創(chuàng)微博，目前本大眾號累計發(fā)表文章已超過28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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