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4月10日(農歷2022年3月10日)，貨車司機上海漂流記:數(shù)土豆等回家

　　貨車司機上海漂流記

　　北京時間2022年4月10日，貨車司機們有的因運送物資被困上海，有的被堵在高速公路上，有的則因為剛從中高風險地方回到當?shù)兀桓綦x在家他們只是構筑物流經濟中的一環(huán)——龐大的物流鏈條正在接受史無前例的重大考驗

　　魏師傅穿著藍色拖鞋，走在馬路中間路上沒行駛中的車，也聽不到任何車流聲、鳴笛聲，他每走一步，都能聽到拖鞋和地面小石子兒的摩擦聲一旁空地中的蟋蟀們也十分熱鬧，仔細聽甚至還能從蟋蟀聲中發(fā)現(xiàn)幾聲蛙叫

　　這是魏師傅在上海停留的第12天，也是他轉移到上海市閔行區(qū)景東路路邊的第一晚

　　3月28日，魏師傅和另外兩名貨車司機，開著3輛車，載著近百噸土豆，從濟南萊蕪出發(fā)直奔上海魏師傅三人的計劃是，29日凌晨到達上海，把貨拉到指定的蔬菜批發(fā)市場后，就卸車返回，一趟下來兩三天就能回家

　　然而，這個計劃在29日凌晨到達上海后戛然而止

　　“29號還是正常，30號基本上封了一半，等到31號基本上就全部封死了”魏師傅告訴中國企業(yè)家

　　過去，魏師傅也常跑江浙滬，但多是工地建材、原材料這些普貨，這是他第一次運送蔬菜到上海

　　“這次上海疫情，往這邊拉菜的人少，運費比較高一點，我們就往這邊來了”魏師傅告訴我們，運費比以往能高2000元左右，平時去上海不免高速費，來回能賺3000多元，而這次計劃中能賺5000多元

　　如同高壓水槍中的水流，卡車司機們是一群看不見面孔的存在他們流轉于各地的高速公路，按趟結算獲得報酬，從出發(fā)地到目的地，節(jié)點式通過又的高速路口和服務區(qū)，ETC時代，甚至都不用和人工窗口的工作人員打個照面，幾分鐘內就快速通過收費站偶爾遇到需要人工售票的收費站，他們也只是搖下車窗、伸手遞錢、拿回票據(jù)跟他們工作相關的，只有里程、速度和目的地

　　現(xiàn)在，高壓水槍變成沒擰緊的水龍頭

　　4月8日，杭州發(fā)布了一條關于暫時關閉杭州市部分高速公路收費站通行措施的通告，通告中表示，從2022年4月10日10時起對杭州市部分高速公路收費站出口采取24小時關閉措施據(jù)了解，杭州此次關閉了包括繞城高速袁浦出口、杭長高速黃湖出口、杭金衢高速張家畈（所前）出口等13個高速公路收費站

　　杭州之外，山西、紹興、淮南、合肥、昆山、宿遷、徐州、泰州、青島、西安、錦州、沈陽等多地，先后發(fā)布了相似公告，即因疫情防控需要，臨時關閉當?shù)夭糠指咚俟肥召M站除了部分高速公路封閉之外，中山、杭州等地也出臺了強化貨車司機疫情防控管理的通告

　　貨車司機們有的因運送物資被困上海，有的被堵在高速公路上，有的則因為剛從中高風險地方回到當?shù)兀桓綦x在家他們只是構筑物流經濟中的一環(huán)——龐大的物流鏈條正在接受史無前例的重大考驗

　　被困12天后，用土豆算日子

　　“這個是我們的車，這個是我們生火的爐子，這個是從人家工地里撿的破木頭”魏師傅向我們挨個展示他現(xiàn)在的生活區(qū)——位于人行道上的露天廚房

　　魏師傅生火吃飯的地方來源：受訪者

　　爐子是油漆桶改造的，底部剪了四方的大口子，為了讓鍋子架得住、放得穩(wěn)，桶口弄成了類似花瓣的形狀因用了多日，這個改造的爐子內部已被熏得漆黑，外部的白色油漆漬也有些發(fā)黃

　　今年39歲的魏師傅來自山東濟寧，語速快，表達直接，在介紹這個露天廚房時，他踢了一腳被介紹中的物品，不知道這是試著讓我們看得更清楚和直觀些，還是對這口鍋和這個爐子有怨氣——在上海的這段時間內，一天兩頓，絕大多數(shù)時候都在吃清水煮土豆

　　他們三人拉著近百噸土豆到達上海后，沒想到菜場封了于是，這些土豆交給誰，怎么卸貨，這段時間又該去哪里，成了問題

　　這批土豆是夏老板托人在山東采買的，魏師傅接了這個單子魏師傅開貨車已有十多年，過去開6米8的小車，3年前換成了現(xiàn)在這輛有13米長的掛車這一車30余噸的土豆，滿滿當當

　　3月29日，得知菜場封閉消息后，魏師傅一行被安排到了夏老板租的倉庫中這個倉庫位于上海閔行區(qū)，緊挨著上海虹橋機場，是奧迪倉庫這里的飯店、超市、商店都已經關門，吃喝完全只能依靠自己

　　4月7日下午，魏師傅一行人?？吭陂h行區(qū)的倉庫，等待最后一車土豆卸貨來源：受訪者

　　在剛到上海的前兩天，魏師傅一行還有一些儲存的食物，但3個成年男性，一日三餐，三四天就吃完了4月3日，夏老板托人送來了兩把面條、油和鹽，那時他們自己的儲存食物也已經吃完，于是開始吃從山東運來的這批土豆，沒油就水煮著吃，有油了就能炒著吃

　　4月7日下午，被困在上海第10天，魏師傅車上的土豆賣光了，同行的朋友車上的土豆還有整整一車，有些已經快發(fā)芽了被困第11天晚上，三車近百噸土豆售罄

　　“最開始的幾天不行，一天就幾箱貨，好幾天甚至都沒有動到了六七號才好些，一拉都是100多箱”魏師傅說到

　　被困第12天一早，夏老板退了倉庫，他們駕車到了距離倉庫20多公里外的路上，等待解封一直沒露面的夏老板給魏師傅他們留了兩箱土豆，加起來有100斤左右，還有一些面條

　　“面條不多，我們會省著點吃”現(xiàn)在三人一天兩頓飯，第一頓在上午10點左右，第二頓在下午3點左右，目前的食物來看，魏師傅預估大概還可以撐六七天

　　與魏師傅同時困在這個奧迪倉庫的不止3人魏師傅介紹道，夏老板來自安徽，夏老板的老鄉(xiāng)也拉了兩車貨，在這個特殊節(jié)點進入上海，只不過他們從合肥出發(fā)等待期間，滯留在這里的司機從原本的3人，變成了5人，但大家交流不多，只是偶爾閑聊幾句

　　事實上，魏師傅和其他貨車司機，都曾嘗試過各種渠道辦理通行證，“有朋友在朋友圈里發(fā)能辦通行證，打電話過去，都是開玩笑的，誰都辦不出來上海的通行證”

　　“老婆每天都和我打一通電話，擔心也沒什么用”在問到家人相關問題的時候，魏師傅的語速會變慢魏師傅家里有6口人，他是家里的頂梁柱，是全家主要的經濟來源

　　“我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去”9日傍晚再次聯(lián)系時，魏師傅告訴我們

　　4月8日下午，我們撥通了夏老板的電話，想要了解更多具體情況他告訴我們，他已經被拉到了方艙醫(yī)院，其他的不方便透露魏師傅告訴我們，吃了兩三天土豆后，夏老板就被隔離了——魏師傅已經開始用土豆數(shù)著回家的日子

　　汽車零部件樣品的奇幻漂流

　　距離魏師傅十來公里，位于上海浦東新區(qū)的劉容輝（化名）被隔離在家，這是他被封控的第17天，居家辦公不知道第幾天

　　“作為死肥宅，之前每天運動都沒瘦，這回封在家里，副食品讓給老人小孩，零食讓給老婆時不時出去當志愿者搭把手，竟然輕了8斤……”

　　哪里能團購，哪里能搶到菜如何在女兒作業(yè)日漸減少的情況下，穩(wěn)住她如何解答客戶的催促，如何在線上，盡可能保供近月來，這三個問題交替困擾著他

　　“畢生的裱糊功力都使出來了，還是千瘡百孔”劉容輝告訴我們（注：裱糊匠，原是以裱糊為業(yè)的工人，李鴻章也曾自嘲自己是裱糊匠，而后這一說法在華東地區(qū)逐漸引申，有了美化、東拼西湊、但沒辦法解決核心問題的意思）

　　85后劉容輝供職于上海一家知名零部件商，客戶分布世界各地“基本上所有主流車企都會用到我家的零件”劉容輝介紹道

　　3月14日，浙江省平湖市發(fā)布了啟動I級應急響應的通告即日起，全市范圍內全面停工停業(yè)停學、關閉公共場所、停止人群聚集活動，同時，在全市區(qū)域內采取嚴格交通運輸管制措施

　　這種情況下，涉及區(qū)域的企業(yè)要停工停產，跨省物流和快遞也都要停運但劉容輝負責的新項目樣品，需要從平湖的工廠裝配并發(fā)出

　　平湖市是浙江省嘉興市代管縣級市，緊挨著上海，這里匯聚了眾多全球著名跨國公司、全球行業(yè)龍頭企業(yè)、鏈主企業(yè)和標桿企業(yè)，汽車、高端機床和新材料為這里的優(yōu)勢產業(yè)

　　據(jù)中國經濟時報報道：平湖市以“鏈主”企業(yè)撬動汽車產業(yè)強鏈延鏈汽車零部件企業(yè)272家，其中有瑞士ABB、英國吉凱恩、美國李爾等全球汽車零部件百強企業(yè)8家，已形成“整臺汽車平湖產”的完整產業(yè)鏈配套能力，每年關聯(lián)汽車產能達500萬臺以上目前長城汽車在平湖配套企業(yè)超50家據(jù)悉，平湖已成為全國最大的新能源驅動電機生產基地之一汽車產業(yè)鏈總產值兩年內預計突破500億元，五年后將達到千億規(guī)模

　　“車子不讓直通上?！庇捎诜饪貥悠窡o法直接發(fā)給位于其他地區(qū)的客戶，客戶上門集貨的卡車也無法上門集貨，劉容輝的“裱糊”功力被激發(fā)了出來

　　“先想辦法找到了一家有臨時通信證的客戶，把樣品帶出市區(qū)，想到嘉興市中轉倉庫后發(fā)趟專車給客戶沒想到那里的物流公司說，不接受去上海的單子原因很簡單，去了上海返程就要隔離14天”面對這種情況，劉容輝只能安排物流專車到位于江蘇常州的兄弟工廠，再讓其他客戶的還沒離開平湖的物流車把樣品帶走，完全繞過上海

　　3月18日晚上，樣品總算到了常州但讓劉容輝感到崩潰的是，當天就出了通知，說19日常州也將有3天的封控管理以及全員核酸

　　“當時的心情就像1945年從廣島逃出來跑到長崎的難民”劉容輝說到

　　好在樣品最終到了客戶手中在看到要封控的消息后，各大整車廠都搶時間趕在18日24點前到了常州，把供應商這里可以拖走的成品庫存都拖走了，順道也把樣品帶走了

　　“產業(yè)帶已經快瘋了，長三角珠三角是主要供應商集中地，長春的大陸是ecu供應商，長春也封了快月了生產線走走停停，整個三四月份的銷量算是廢了”劉容輝說

　　特斯拉、蔚來等企業(yè)已受到影響

　　3月28日，據(jù)路透社報道，受到上海防疫政策影響，特斯拉計劃于3月28日起暫停其位于上海的超級工廠生產活動，將持續(xù)4天彭博社此前也報道稱，特斯拉上海工廠將從本周一（3月28日）開始至少停產一天

　　4月8日，國泰君安期貨在發(fā)布的研報中寫道：受疫情影響，華東一年產55萬噸聚酯瓶片工廠近期減產至7成附近運行受疫情及物流影響，本周部分滌綸工業(yè)絲大廠降負甚至停產，如尤夫降負，金匯特和溫龍停產，另外三維和雙豐負荷略微提升，因此，截至本周四（4月7日），國內滌綸工業(yè)絲總體理論開工負荷下降至63%左右此外，海利得目前開工負荷暫時維持，但海寧地區(qū)受疫情管控物流無法進出，若是待海利得原輔料不夠了物流還未恢復，就得減停產

　　4月9日，蔚來發(fā)布“關于近期生產與交付情況的說明”，蔚來稱，自3月以來，因為疫情原因，公司位于吉林、上海、江蘇等多地的供應鏈合作伙伴陸續(xù)停產，目前尚未恢復受此影響，蔚來整車生產已經暫停

　　蔚來方面稱，近期不少用戶的車輛會推遲交付“還請大家諒解公司會與供應鏈合作伙伴一道，在滿足防疫要求的前提下，爭取早日恢復生產，盡快將車輛交付給大家”

　　司機成了緊缺“物資”

　　只要能送到，不計成本和不太考慮時效的運輸需求下，物流公司也在“裱糊”

　　4月3日，高朋在園區(qū)租戶溝通群內收到了一條通知通知中寫到：根據(jù)昆山市疫情防控2022年第24號通告精神，各企業(yè)于4月3日至4月6日進行靜默調休，企業(yè)員工回居住地參加區(qū)域核酸檢測

　　高朋是華遠天下物流的負責人，公司位于昆山張浦鎮(zhèn)德國工業(yè)園區(qū)這個園區(qū)中，入駐了不少精密機械企業(yè)，如艾森曼中國汽車流水線生產基地、貝爾格精密機械部件（昆山）有限公司；江蘇長江水泵有限公司；也有不少物流公司，如中外運敦豪（DHL）

　　據(jù)了解，昆山是PCB、電子代工、面板、筆記本電腦零組件生產重鎮(zhèn)，南電、欣興、友達、維信諾、龍騰光電、世碩、仁寶、立訊等都在當?shù)赜泄S而華遠天下物流主要的客戶，也多是附近工廠的電子零部件、包裝耗材和模具類的產品

　　“從過完年后就沒有消停過”看到通知后，高朋內心吐槽道但吐槽歸吐槽，手上的動作未停在靜默時間到來之前，高朋他們把該收拾的東西收拾了，有些原來從蘇州過來的同事回蘇州據(jù)了解，華遠天下物流有兩處辦公地，一是蘇州，二是昆山

　　“過完年沒多久，蘇州就有疫情，蘇州之后上海就出來了，然后杭州、浙江也零星出現(xiàn)疫情，一直都在我們周邊”高朋苦笑著總結到

　　高師傅是華遠天下物流的雇傭司機之一，和魏師傅不同，他并不是個人掛靠，目前隔離在家的他也還可以拿到公司發(fā)給他的底薪

　　3月9日，高師傅接到社區(qū)通知，讓他居家隔離，原因就是他2月底去了一次上海，之后再也沒去過上海而現(xiàn)如今，是他第二次隔離了，原因是昆山本身的疫情，隔離期從4月1日開始

　　“自從有了疫情，我?guī)缀醵荚诟綦x中，這兩個月都沒怎么跑有個同事上個月跑了幾天，也一直在隔離中”高師傅還告訴我們，公司昆山這邊還有七八個司機，都在居家隔離中

　　適合的司機，成了緊缺“物資”

　　“比如說去河南，只要進入了河南綠碼就會變黃（碼），河南剛好在中國的中間，好多南來北往的都要從河南路過”高朋告訴我們，上海疫情嚴重之后，多地發(fā)布了相應的嚴格管控措施，這些措施成為篩子，能留下來的司機不多了

　　為保障生活物資順利通行，河南省發(fā)放的綠色通行證來源：受訪者

　　高朋告訴中國企業(yè)家，不少年齡稍大的司機是初中學歷，甚至還不到初中學歷，能把駕照考出已經非常不易如何在跨省、跨市時，順暢切換使用各個城市的健康碼，是“門檻”

　　“比如從南京到蘇州，蘇州有蘇州的碼，南京有南京的碼，他們年齡大可能就搞不來，但這又必須本人操作”高朋解釋道，“隔離的隔離，黃碼的又不能跑，要好幾天才能變回來進行下作業(yè)，還有不會用這些健康碼的，現(xiàn)在運輸?shù)能囎訃乐夭粔蛴谩?br />
　　3月下旬，剛從第一次隔離中解封出來的高師傅，外出送貨

　　“那時昆山當?shù)匾筠k理藍標綠標橙標我辦了藍標，打算從昆山上高速去蘇州”高師傅口中的顏色標，類似于健康碼的“貨車版”

　　據(jù)了解，昆山市于3月25日實施“貨車按風險等級分類管理制度”，依據(jù)貨車司乘人員健康信息對貨車辦理“橙、藍、綠”分類管理標志，并依據(jù)“橙、藍、綠”三色標志進行精準防控

　　藍色代表有昆山市外全域低風險地區(qū)途經史，行程卡不帶星號

　　最近高師傅拿到了3月的工資，一共五千多元和以往不同的是，收入結構從底薪加提成，變成了底薪加補助

　　“說實話，也不少了，因為一共就上了這么四五天班”高師傅說到

　　據(jù)了解，物流行業(yè)中，很多跑長途干線的司機，工資是按趟收費如專門跑從北京到廣州，算來回四五天，中間裝貨卸貨停留一天，月能跑三四趟，按趟拿提成是主要的收入來源

　　高朋無奈說到：“可能月行，兩個月硬撐，三個月就只能發(fā)底薪了，大公司可能還好，我們這種小微企業(yè)基本沒辦法做到一直頂?shù)米　?br />
　　來源：人民視覺

　　4月7日晚間，昆山發(fā)布了疫情防控第37號通告，決定將靜默期延長4天，時間為2022年4月8日24時至12日24時

　　4月8日，面板大廠友達發(fā)布公告，表示其昆山子公司配合當?shù)卣酪叻饪卣?，?月8日至12日停工，停工期間，將進行庫存調配，減緩對客戶影響

　　車用內飾件廠廣華-KY指出，子公司襄陽廣佳因主要客戶受上海、無錫、昆山疫情管控加嚴及物流封鎖影響停產，機動調整生產計劃目前已備足原物料庫存，支應客戶復工后生產需求，同時配合生產計劃人力機動調休，以降低成本

　　據(jù)愛集微APP顯示：其他已宣布昆山子公司停工的臺廠包括友達、欣興、柏承、藍天、華孚、安力-KY、尚化等

　　相比立刻能感知到的物資問題，躲在大眾日常消費背后的b端供應鏈，沒辦法被第一時間感知

　　“各種時間成本加上去，運輸成本肯定會高據(jù)我了解，可能發(fā)一車貨，這些企業(yè)就要虧一部分錢，運費漲幅接近四五倍”高朋告訴我們

　　等待反彈

　　對企業(yè)來說，運輸成本增加，產能受限；對司機來說，則是收入減少

　　“12點左右開始堵的，大概還有3公里才能到收費站，估計要堵到晚上6:00下高速”4月8日，我們和鄧師傅取得了聯(lián)系，他是我們所聯(lián)系的8位司機中，以及司機周邊熟人同事中，唯一還在路上跑的

　　鄧師傅主要跑中短途，集中在江蘇，常跑的主要有兩條線，常州到宿遷，常州到徐州他之前是一家主要做冷凍雞鴨農產品工廠的會計，五六年前，廠里的老板提議讓他買一輛車，幫他提貨，鄧師傅開始了司機生涯

　　4月7日早晨6點，鄧師傅從常州出發(fā)，下午四點到了宿遷，裝完貨從宿遷往回走，夜里在服務區(qū)睡了一覺，如果不堵，我們聯(lián)系他時他應該快到家了

　　在卡車司機的口中，公路被分為“上路”和“下路”上路即高速公路，下路包括各種國道、省道、鄉(xiāng)道等跨越數(shù)百上千公里的路程，除了大型物流，很少有司機會全程走高速而疫情下，為了減少堵在路上的時間，司機們大多選擇了高速

　　“走下路的話，每個地區(qū)、每個縣城都有卡點，都在檢查，堵得就更厲害了，可能幾天都到不了高速只有出口堵，其他是暢通的”鄧師傅告訴我們

　　鄧師傅為我們算了一筆賬：這次疫情前，大概是4000塊錢一單，現(xiàn)在差不多漲了幾百，但是達不到以前的利潤雖然司機能多500塊錢的補助，但是走高速可能要付出1000塊錢，算下來司機還少賺了500塊錢，還老是堵車原先的成本，包括油費、高速收費，大概一趟是2000塊元左右，現(xiàn)在大概是3000元

　　這意味著，單趟價格提高了，但利潤和月的收益反而降了

　　“上海疫情暴發(fā)差不多月能跑10來趟，但是現(xiàn)在只能跑六七趟左右這多月，損失將近1萬塊錢原來月大概能掙2萬塊，現(xiàn)在掙1萬塊錢都困難”鄧師傅說到

　　除了司機的趟數(shù)和利潤減少，公司也在減產

　　“跟原先相比，公司的銷量大概減少30%左右我們是做冷凍的，保質期是12個月，不怎么受天氣影響，但是賣不出去，倉儲成本會增加，只能減產”曾是會計的鄧師傅敏銳捕捉到了這一變化

　　增加成本的不止鄧師傅所在的公司

　　“最近上海港處在半癱狀態(tài)，不是包船的話貨輪是會跳港的，上海如果封兩周，貨輪會先開到釜山福岡去，月以后才回來大宗零件基本就只有吃安全庫存了有些小體積物料還能找中歐鐵路轉運，大體積的鐵路運輸資不抵貨，還不如停產”劉容輝告訴我們，現(xiàn)在整車廠主要是在吃庫存，現(xiàn)在是實物和庫存為王的時代

　　中歐卡航的鄭存團告訴我們：中歐卡航一直運營正常，貨源主要來自廣東福建并且公司業(yè)務量增長很大不過，目前的增長很難分得清來自那里，需要兩個月的時間才能知道因為好多客戶是急貨走中歐卡航，計劃內的貨物（六個月以后）慢慢走海運

　　只要需求在那里，影響或許是短暫的，反彈只是時間早晚問題

　　“可能這段時間，會對一些小微企業(yè)產生比較嚴重的影響，但從長期來看，再給點經濟刺激，應該也能挺過去2020年，我們也往武漢送防疫物資上半年很困難，下半年制造業(yè)和物流行業(yè)，都蹭蹭蹭飆升”高朋說

　　“相信企業(yè)的活力，不會產生太大影響”鄭存團說

　　供應鏈的穩(wěn)定和恢復已經開始

　　據(jù)報道，4月7日，交通運輸部召開物流保障協(xié)調工作機制會議，國家發(fā)展改革委、工信部、公安部、商務部、衛(wèi)健委等機制成員單位參加會議

　　會議強調，統(tǒng)籌做好疫情防控和物流保通保暢工作，是打贏新一輪疫情防控大仗硬仗的緊要任務，是保障產業(yè)鏈供應鏈安全穩(wěn)定，維護人民群眾正常生產生活秩序的重要基礎

　　會議指出，部分地區(qū)政策落實不到位、層層加碼的問題仍然存在，長三角等部分涉疫地區(qū)物流運行不暢問題較為突出，必須采取更加切實有效措施，著力打通堵點卡點，保證全國物流運行順暢，加強貨車司機服務保障

　　4月8日，中國工業(yè)和信息化部部長肖亞慶表示，全力抓好企業(yè)穩(wěn)定生產和供應鏈銜接順暢，加強物流運輸和要素保障協(xié)調，打通堵點卡點，保障關鍵材料、重要產品運輸通暢

　　4月9日晚，魏師傅還在馬路邊數(shù)土豆等著回家的日子我們想盡可能幫他尋找一些物資送過去，但被魏師傅拒絕了，“不用麻煩了，這里全封了，不好弄，還是別給大家添麻煩了”

　　來源：中國企業(yè)家雜志

　?。ㄞD自：新浪財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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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貨車司機被困上海12天：靠吃土豆等著回家的日子
文章轉載自：本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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